清晨五点半。断断续续从睡眠中醒来,潮湿的空气和窗子外清杂的雨声带来心头隐隐约约的不安和茫然。粘稠闷热的梦在午夜断开又续接,缠绵而充满肉体相接触的温热感。成年男子与年轻女子的拥抱,赤身裸体却没有任何性欲。我知道他是你。而我是落入俗世无法脱离的红尘女子。渴望相伴相抚相爱。我自知,这缘起缘灭都是春宵梦一场,无法强求也不能满足。我不是周庆长。秉持内心直接而强有力地去追寻理想化的生活方式,在伤痕累累之下让自己一度残破而后和着悲痛重新生长,揣着对人生的通透而奋不顾身。灵魂清决而瘦削却兀自充满力量。我也不是沈信得,心知无法得到,但一个人就是一生。后来种种遭遇只是寻索一种超越哪怕企及当初那个男人给予的契合。但是一个人的感同身受源自于一部分的通明和共知。所以看遍她们的一生难免心累(我相信,这接近十年的记忆足够概括她们各自的一生)。庆长太轻灵太艰难。这让我开始对很多东西疲惫。生活,感情,周遭种种,让我感觉清冷干涩。甚至于怀疑曾经想要的是不是真心试图拥有。我不喜欢摇摇欲坠的生,也不曾裸露出完整的内心给世间任何一个人。并非特地有所保留,而是没法确信,整个浩大而光怪陆离的激流能被平板的世界所容忍。但凡世间种种总有它不被接受和承认的一面,更何况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有太多失望和不甘在日积月累之中沉淀然后在某种牵引下爆发,倒塌。所以许清池说,相爱和在一起是两码事。一度依赖于精神上的相知,这胜过于对凡间情事的钟情。对结局毫不在意。即使在周庆长飞蛾扑火般忠实于内心世界的际遇里嗅到相似的结束方式。一切事物都有一个从开始就注定的结尾,这受到时空的约束和各自性格的阻拦,与其间多少努力和真诚都无关。因此我注定无法成为享受暧昧的那类人。就如同庆长一样,要的是证明和确信。然个体与个体之间有太多天生而来的不信任。我由此只能暗自承认对情感的需求让我放下过往种种,并且又一次对一场必将无疾而终的暧昧心生爱慕。但是你不同。你对现实世界的游刃有余让我在你的世界里悄然出局,并且被排挤在你精神世界之外。你可以长久没有音讯,独自生活,像刚硬的棕榈,不屑任何人的倾入,甚至没有任何念想。而我不能。我不能如岸边青莲独自盛放,在没有理解和关怀之下我必将自我折磨迅速枯竭。这是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事。如同你我之间若即若离暧昧不明的关系一般,各自有所隐瞒。唯一的不同是,你的不告知是因为你的拒绝,而我原想将自己毫发毕现地呈现在你面前,让你洞穿我每一个字句盛载的意义每一个眼神背后的情绪。但我无法从你身上获得确信,因而不得不来挽救最后一点自尊。这本身是两个对立面。却各自彰显了情爱里的本质。我对你的生活一无所知。这足够让人心灰意冷。而我对你如此虔诚。这恰恰好控制了我对你感情的交付度。我不知道来日方长你我究竟会沦落成哪种角色。正如安说,不,这不是我们的终点。
Thursday, February 16, 2012
《春宴》---36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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